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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尧广:翰墨情缘

发布日期:2014年07月11日

  作者:韩尧广

   

  韩尧广,1956年生,现任中国财政杂志社人事处处长。中央国家机关书法家协会会员,北京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财政部书画协会副秘书长,中国书画研究院副院长。自幼酷爱翰墨丹青,1983年在京师从著名书法家李铎、凌士欣等研习书法,深得先生惠传。其作品清秀雅洁,洗练有神,气韵生动。先后参加过首届永乐宫国际书画艺术节、首届中国王羲之书法艺术大展、纪念虞世南诞辰1450周年全国书法大展、北京国际双年展、中华瑰宝精品展、中央国家机关书画摄影展、全国长城杯书画展、全国钟鼎杯书画大展等,多次获奖。作品被多家博物馆、美术馆收藏。 

   

  在古老的山东安丘(汉景帝中元二年(公元前148年)置安丘县)东南十八里,有一个历史悠久的村子叫梯门。1956年,我就出生在这个村子里。那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一人带着我们兄妹五个辛勤生活。当时,本家有位老爷爷,解放前就是一位私塾先生,还曾经教过我的父亲。解放后乡里成立了学校,老爷爷便成了学校里的老师。听老人们讲,我小时候比较调皮,常给家里添麻烦。在我五岁的时候,有一天,老爷爷对母亲说,把这小家伙弄到学校里来吧,我来管着他。这样,1961年,五岁的我就被老爷爷带到学校,从此开始接触学校生活。由于还不到上学的年龄,一开始,我只是在学校里玩。老爷爷去教课的时候,我就在他的办公桌上做“作业”。后来,老爷爷见我学的比较快,接受能力又好,便叫我到一年级跟班旁听。没想到期末考试,我的成绩还不错。于是第二年,也就是1962年,我成了一名正式的一年级在校学生。 

  老爷爷是个老学究,能写一手好毛笔字,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正楷。村里人结婚写喜联、春节写对子什么的,他都会揽下来。每逢这时,抻纸研墨便成了我的任务。他有时一边写,还一边给我讲解对联的意思,我默默观看,认真听着。耳濡目染,逐渐激发起我对写字的兴趣,偶尔也拿起笔比划两下。老爷爷看我喜欢写,写的也有点模样,就让我跟着他好好练字,还给我亲自写了一张字帖。这是我学写毛笔字的第一张字帖,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接触书法这门艺术。 

  小学二年级时,学校里设有写仿课程。记得这门课我最喜欢了,因为我写的字在班里常常得红圈最多,也受老师表扬最多。在那年过年的时候,我在父亲的鼓励下,模仿着他,执笔书写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副春联,得到了大人们的肯定和夸奖。 

  1966年“文革”开始后,学校已不能正常上课,原来的教室成了人们写“大字报”的地方。因我家就住在学校旁边,没事儿我就喜欢往那里跑。一来是为了看他们写字,二来趁着有机会也能体会一下挥笔的乐趣。到1968年时,学校复课了,公社革委会在驻地大街上搭建了一个十多米长、两米多高的宣传栏,并把书写专栏的任务交给了学校。由于我的书法底子比较好,就成了学校负责抄写宣传栏的不二人选。每到更换专栏时,先是同学们在宣传栏上贴满大白纸张,尔后由我站在桌子上,一手端着盛有墨汁的碗,一手在贴好的纸上挥笔书写。如此的悬腕悬肘,又是板书,一写一天,对于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我来说,其难度可想而知。但是当听到身后不时传来乡亲们的啧啧赞美之声,内心不免有些自豪。现在想起来,正是那特殊年代的磨炼,才奠定了自己扎实的书法基础。当时虽没想到以后会做一名书法家,但似乎也懵懂觉得,凭着对书法的偏爱,练一手好字,说不定也会改变命运。 

  1972年,我高中毕业了。由于当时不能直接考大学,必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两年,才能取得工农兵大学生推荐资格。在这种情况下,村支部推荐我做了一名民办教师。在1974年10月征兵开始时,我正在县里参加教师培训。经培训班的老师同意,我及时回乡报了名。记得去公社人武部那天,适逢接兵人员正在写征兵动员标语,我便帮他们写了一张。这一写不要紧,应他们要求,又写完了剩余的全部,花花绿绿摆满了一地。之后有位领兵的张连长主动跟我聊起来,问我的姓名、年龄、文化程度、工作和家庭情况,我都一一作了回答。最后,这位连长才告诉我,他们是北京卫戍区的,来征的是条件兵,如果我的体检没问题,就可以接我去北京。我听了以后当时那个激动啊,去北京是多少人一生的梦想呵。在那个年代,不用说是农村百姓,就是领导、干部,没有正当理由,没有县政府的介绍信,也是不能随便进京的。有了接兵人员的首肯,加上在体检、政审、走访等程序上都进行得很顺利,我如愿以偿穿上了军装,来到了首都北京,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回想整个参军过程,不能不说,是书法帮助我实现了当兵的梦想。 

  入伍后,我从新兵连被挑选到了仪仗营(即今天的三军仪仗大队)。在此期间,除了完成正常的执勤和训练外,我还报名参加了连队的板报组,负责书写黑板报,每周一期,每期四块。当时仪仗营共有四个连,都是全军的标杆连队。政治教育、队列训练、内务卫生、生活秩序、工作作风、组织纪律等,真的是全军一流,不负“军旅标兵”的光荣称号。几个连队更是方方面面互相竞争,不甘落后。即使各连的黑板报,也是一周一比,一月一评。流动红旗在哪个连,全连干部战士都光彩;要是丢了,下次无论如何也要夺回来。为此,我们曾经创造过多种形式的板报书写方法。比如为了追求文图并茂,体现效果,我们在写大标题时先用水写字,然后把磨碎的彩色粉笔末撒在上面,再吹去多余的粉末,等干了后字便显得栩栩如生,很有立体感。另外用广告色毛笔书写也是我们制胜的法宝之一。那时候,我们连在板报评比中几乎没有落后过,常常受到营里的表扬。 

  1976年4月,师政治部干部科要找一名档案抄写员,领导们通过观摩各单位板报情况,最终看中了我们连队的。于是有一天我被叫到了营部,接下来就是调到师机关,在政治部干部科专事干部档案抄写工作。后来我被调又去了干部队,再后来就直接提干了。虽然这可能对有些人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我来说,一个农村孩子能突然变成一名解放军干部,的确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这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第一个重大转折,命运就此改变。毋庸置疑,这也是书法帮助了我。 

  1983年,京城掀起了一股书法热。为进一步提高自己的书法写作水平,增强书艺理论修养,我报名参加了北京书画研究社书法培训班,师从卜晞旸老师和吴未淳老师分别学习隶书和行书。两位老师都是有名的书法大家,不但书法理论功底深厚,而且书艺超凡,挥毫运笔动如流水,飘逸如云,苍茫如松,清秀间蕴藏冷峻,连绵中彰显骨力,提按使转尽得风流。加上那超然物外的儒雅之风,举手投足间尽显艺术家风范。遇到这样的老师,心里感到特别的兴奋和激动。每到周日的晚上,我都在西城区二龙路中学的教室里静静地听着,默默地写着。尽管此时北京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潮,但这儿俨然是一处高雅的圣地,庄严而恬静。回到宿舍,我更是“夜长挥笔忘迟睡,晨起临池当早朝”,真真体会到了“灯火夜深书有味,墨花晨湛字生光”的美妙心情。正是这段时间的听课和练习,我知道了书法用笔的“方”、“圆”之分。我明白了中锋行笔就是令笔心藏在点画中行,目的是使点画饱满、圆润、浑厚而有质感,能达到入木三分,力透纸背;掌握了“横画直落笔,直画横落笔” 的方笔要领,学会了方笔落笔要快重按,圆笔落笔要慢轻提,等等。深感受益匪浅。 

  著名的军旅书法家李铎老师,离我住的大院不远。只要晚上有时间,我就往他的工作室里跑,听他教诲,看他挥毫。为了鼓励我,李老师曾给我写了“惟勤”两个大字,当看到我成绩提高,又给我写了“奋进”两个大字。1984年,我借调国庆三十五周年阅兵总指挥部工作,半年没摸笔,国庆阅兵结束后去见李老师时,李老师专门题写了“凡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勉励我,要坚持不懈,笔耕不辍。在老师和前辈们的激励和指导下,记不清有多少个寒来暑往了,只记得旧报纸用了一摞又一摞,写过字的草纸捆了一捆又一捆,书法水平也有了不断长进和提高。这些年来,自己如园丁一样在书田里辛勤耕耘着,不敢懈怠。在我的意识里,练书法从来就不是为名,也不是为利,只是作为自己陶冶情操的一个形式、磨炼意志的一个方法、修身养性的一个手段或是工作之余的一个消遣而去自觉践行的一种有意义的活动。这就像诗人汪国真在《热爱生命》中写的那样: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转眼五十多年过去了。回头看看,正如1983年凌士欣老师给我刻的印章“书缘”一样,这些年来,自己与书法,确实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我感到自己与书法更加难解难分了。工作之余,一有时间就想提笔,书法已经成为我离不开的健身养身之道。书法不仅带给我思维的愉悦、郁闷的排遣、愤怒的发泄和激情的飞扬,而且让我获得自信,获得超脱,获得安顿,获得快乐。可以说,生命的足迹已经得到了书法的真实相伴。 

  常言说,书法是文化的结晶。但能写书法的人未必都能称得上有文化懂文化。只有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去体验去挥洒去相伴,才能真正培育出具有灵魂的书法艺术。而用“自己的心”,则意味着一种文化的积淀,一种修养的砥砺,一种心灵的感应。如果没有长期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刻苦研习揣摩,并溶入自己的血液,变成自己的精神,就不会有太强的痴迷,更别说一生相伴了。 

  有时我觉得,书法确实很枯燥,不仅需要静心、耐心和细心,还必须有锲而不舍、持之以恒的进取精神。如何保持历久弥新、不厌不烦、不离不弃,我的体会是不能一味地临写练习,有时也需要静下心来,轻松欣赏一下那些历史上的名碑名贴或名家书法。欣赏有时也是一种很好的修为。古人云:学书善悟。即是说要从读中领悟。有些古人优秀的法帖,不一定非要去临,只要认真阅读,反复体味,悟出其中的法度和韵味,也会自然而然地融入自己的书法之中。因此,在平常工作的间隙或在临摹碑帖之前,注意多翻阅一些碑帖和历史墨迹,仔细分析、研究、琢磨碑帖和名作中每一个字的笔画、结构和整幅作品的章法、气势及韵味,也是很有用的。关键是要能心追手摹。通过阅读,心领神会,潜移默化,加深理解,养成视觉记忆,就会不断丰富、积蓄和提高自己的艺术鉴赏能力。若长期坚持,积少成多,逐渐地吸收消化,自然就会手随眼高,眼使手灵,从而达到入于目而融于心,成于胸而出于手,心手相应,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对这一点,我一直是很看重的。 

  当然,如果大家亦有同感,用一句流行语来说,那便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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