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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税取消前后

发布日期:2008年11月06日

  汪恭礼

 

  1995年,我从安徽省财政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乡镇财政所工作,负责农业税、农业特产税、契税、耕地占用税、乡统筹村提留征收结算,直到2007年才调离财政所。这12年中,我经历了农业税逐步取消的整个过程。亲身感受了农业税取消前后干群关系的变化。 

  农业税取消前,进村催粮派款是财政所的一大任务,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当时,我所在的镇农业税亩均负担84元,人均负担89元;乡统筹村提留亩均负担124元,人均负担135元,还有各种收费、集资。老百姓编了个顺口溜,“头税轻,二费重,三费、四费无底洞。”催粮催款的难度可想而知。平日里,不是爬山涉水去调查税源,就是到街头田间宣传税法、逐户征收。每逢征收旺季,更是没白天没黑夜地拼命干,整日整月不进家门,有时甚至饭都顾不上吃。吃苦受累不说,还容易招致误解,村民待答不理是家常便饭,碰上“钉子户”就更加麻烦。 

  记得王胡村一个有名的“钉子户”,叫朱小腊,代征员几次请他缴税,他都置之不理。我当时年轻气盛,便主动要求前去“拔钉子”。去之前,所长还特别叮嘱我要注意方法。当我头顶国徽身着税服只身上门时,朱小腊有点意外。我刚说明来意,他便似笑非笑地说:“嘿,跟我要税?我没钱拿啥交?”一边摸起手边的西瓜刀“笃笃笃”地敲着桌子。见状,我镇定了一下,耐心地解释说:“纳税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总不能为了几十元税款失了志气吧?你是一名纳税人,既然已经承包了耕地,又没有遇上自然灾害减收绝收,就得按正常税率依法纳税。”接着又向他宣讲起税法和税改政策,询问他家的收成,和他拉家常,使他渐渐打消了抵触情绪。也许是看我打定主意收到税款才肯罢休,他终于把西瓜刀放下,脸上有些无奈地说:“我本来不想交的,看你客客气气说的也在理,还是交了吧。”听罢,我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2005年,安徽省全面取消了农业税,我们终于从无休止的收粮收税中解脱出来,工作重心也随之转移。不用进村催粮催款,时间腾出了一大块,我们就琢磨怎么给老百姓搞好服务。比如在兑现粮食补贴中,考虑到这项工作涉及面广,虽然钱不多,但关系到村民的切身利益,是党和国家支农惠农政策的具体体现,为了方便群众,不耽误农业生产,就进村入户把各项补贴直接发到村民手上。 

  接下来,区里全面整合财政补贴农民资金,实行统一管理、“一卡式”存折发放,我就负责这项工作。到王胡村发放存折时,村民们都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聚集在我身旁兴高采烈地议论:“政府真是为咱农民着想呀,不光不收农业税,还发良种补贴、粮食补贴,真是想不到的好事呀。”看到村民们一张张朴实的笑脸,我也发自内心地为他们高兴,能受到村民们这样的优待,让我干劲十足。两天过去了,村民们纷纷拿走了自己的存折,只剩下朱小腊的没人来领。村干部告诉我,2002年,朱小腊响应国家退耕还林的号召将耕地全部栽上了枣树,到城关做生意去了,具体在哪儿不太清楚。城关离王胡村80多里路程,让村干部代送显然不行,存折发不出去,只好放在我那儿,可是存折上的退耕还林补助款不能不让他取到。好在我住在城关,每次回城关我都有意识地寻找。一天,在一条小巷子里看到一个“小腊排挡”,收拾碗筷的人正是朱小腊。我高兴地跑进去说:“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皱起了眉头,我心想,他肯定误会了,以为我又来追缴农业税。我赶紧拿出存折递给他,“我这次不是来催款的,农业税取消了,我找你是给你送存折、退耕还林等补助款的。”朱小蜡又是一愣,然后搓着手一个劲地说,“太好了!太好了!真是没想到!今天你一定要在我这儿喝酒。”说完跑进里屋抱出一个大西瓜,一边切瓜嘴里还不住叨念,“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2006年底,全国8亿农民彻底告别了农业税,千年“皇粮”成为历史。这是一项深得民心的德政工程,广大农民欢欣鼓舞,我们这些基层财税人也能够更好地为农民服务。而这些都得益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国家经济实力的快速增强,得益于党的支农惠农好政策和公共财政体制的不断健全完善。身为财税人,我由衷地感到骄傲和自豪。 

  (中国财政2008.08半月刊 总第5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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